吃完饭春花送春燕出来,春燕忍不住问道:
“姐,姐夫为啥老打冬生?”
春花默默地走了好远在没人的地方停下脚步,又看了看四下真的没人就对春燕说:
春燕,姐今天告诉你个事,你不能告诉任何人,爸妈也不能说。
行,我知道。
冬生是白杨的,我出嫁前才发现。
如果不是为了冬生,我早都不想活了。
太阳落山了,天有些凉意,这个世界好像突然停止了呼吸。
姐——
姐——!
春燕忍不住哽咽起来,她很想对姐姐说声对不起,姐姐至今都不知道当初白杨哥哥为啥没来提亲。她自以为是地以为如果白杨哥哥不和姐姐提亲,等她长大了,等她也和白杨哥哥一样考上初师的时候,她觉得又清白又有文化的自己比姐姐更配得上白杨哥哥。
春燕以前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,可这错竟害得姐姐没活路了。
“姐,冬生我接过去。”
春燕哽咽着用手背擦着泪:“你放心——姐,
我一定不让他受半点委屈,
我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养大。”
春燕朝路边地上擤了下鼻涕接着说:“可能没有冬生姐夫会对你好点。”
“你婆家能同意吗?”
“由不得他们同意不同意,王立军要是不同意,我就跟他离婚。”
“那怎么行,你不能为了冬生离婚。”
“放心吧,姐,王立军不会跟我离的,他不会反对我的。”
“冬梅和春梅——”,
“姐夫也打冬梅和春梅啊”?
“没,他不打她俩——”
春花低头擦了泪欲言又止。
“姐,你有什么话就说吧。”
“你以后要对杨荣禄也好点,将来冬生考大学还要问他拿户口,再说要不是他娶我我可能活不到现在。”
“姐,你放心,只要你们没离婚,他就还是我姐夫。”
春燕又停下来趴在自行车把上呜呜地哭。
“冬生你领去真的能行啊?”
“你放心吧,姐,不管你离不离婚冬生我都帮你养大,我当他是我亲生的一样养,我对天发誓。”
春花一手扶着春燕的车座,一手轻轻抚了下春燕的肩,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“姐,要是我接走了冬生,姐夫还对你不好你就跟他离婚,我去跟爸说让你回家,爸要是不同意,我叫上弟弟们一起来把你接回去,你放心,我们不会不管你。”
春花随手捡起地上一朵被踩扁了的苦苦菜花,她怔怔地望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:
“春燕,姐就像这个苦苦菜一样,已经被人踩扁了。他对我好又能怎样,我再怎么忍再怎么努力也过不上好日子,可能这就是姐的命。”
春燕看着姐姐手里的苦苦菜嚎啕大哭起来,她说姐,你要放宽心,有啥事有我和王立军呢,我不会不管你。万一你真的没地方去了,就去跟我们一起过,大家在一起多好啊。
春燕,你要记得,那话不能跟任何人说,爸妈,王立军,谁也不能说。说了冬生这辈子就完了。
你放心吧,姐,我知道,我死也不会说。
你领冬生去要抓紧他的学习,他这辈子一定得上学当干部。
好,我什么活都不让他干,就让他好好学习,我保证。
天黑了,快骑上车子回去吧,你商量好了早点来接冬生。
春花看着春燕哭着骑了自行车走远了,她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风里,默默地望着春燕离开的方向。其实早已经望不见了,可她还就那么站着。不知站了多久,她才如梦方醒似地回过神来,她呆呆地望了一会儿手里的苦苦菜,扔了。
春燕第二天就和王立军一起来把冬生接走了,接的时候差点和杨荣禄和他哥嫂们打起来。春燕两口子尽量说好话,说她家离学校更近,她接冬生过去她姐也轻松些。可杨家的意思是那就说明冬生真的不是杨家的后人,他们这些年不能白养他了。
春燕接走冬生后的第二天夜里,春花在周会计强奸她的会议室的门梁上上吊了。
她就这样丢下孩子们——丢下了这个世界——走了。
这一年,冬生十岁,小学三年级。那是1970年7月21日,农历六月十九。
白云辗转难眠,絮絮叨叨地又向顾晓风讲了许多往事。讲到伤心处还抹一把眼泪。顾晓风发信息告诉安妮,白云的那个好朋友早就死了,明天去给她上坟。安妮说人都死了那就快点回来吧我好想你。顾晓风说我也想你,我巴不得现在就飞到你身边去。
白云为春花上吊的事纠结了半晚上,顾晓风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上坟呢,记得吃降压药。白云说早吃了,等你提醒都没命了。
第二天春燕夫妻带他们吃了早餐便去市场买烧纸,白云买了一大堆香烛烧纸之类,故人已逝,也只能烧些纸给她以慰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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